白大爷死了。
他的儿女们安心了,村里的人安心了。
村里的鸡、鸭、鹅,猫、狗,牛、猪等等都安心了。
农村重孝,灵堂里时不时传来哭声是正常的。
白大爷的灵堂没有哭声。
他的儿子,儿媳妇不哭,女儿女婿不哭,连老婆都不哭。
他们平静地谈论着家常理短。
时不时有人提起白大爷生前干过得离谱的事情。
他的家人忙着承认错误,然后央求道,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。
罪不及家人,何况受害最大的是白大爷的家人。
白大爷的菜地在房子前面,他站在家门口可以巡视菜地。
70岁了,他的视力还极好,菜地里一只满月的小鸡,一只走路蹒跚的小黄鸭,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。
他不放过任何走进他菜地的鸡鸭,哪怕是刚满月的。
他用土块驱赶,多年的锻炼,他已经弹无虚发,百发百中。
凡是进入他菜地的鸡鸭,总有几个蹶着腿拼了命逃出来。
就算是他儿子家的鸡鸭,他也不放过,砸死一个算一个。
村里养的鸡鸭多,白大爷的菜地靠近房子,免不了时不时被土块砸死的,砸蹶的。
白大爷经过多年的锻炼,已经不屑用他拳头大的土块了。
要不是石头砸到菜地里,他还得捡出来,不然他不想用土块。
村里人提着歪了脖子的鸡鸭,找他儿媳妇讲理。
他儿媳妇二话不说,从屋里拎出死了的鸡鸭,无奈地说,他连我的都不放过。
“他儿子们不在家,老婆子也养不了鸡鸭了,你们找我赔,我也没有赔的。”
“你们直接报警吧,让警察抓起来,省的他继续祸害。”
村里的鸡鸭看见白大爷,扑棱着翅膀飞跑着躲避。
猫狗见到他,绕道逃命。
它们不偷吃白大爷的食物,可是白大爷总拿石头砸它们,见一次砸一次。
牛见到他,立马让开路,让白大爷先走,小牛赶紧钻到大牛身后,瑟瑟发抖。
村里的牛很多,但没有一头牛能躲过白大爷的石头攻击和棍棒猛抽。
冬天,田里没有庄稼。白大爷说,牛踩坏了他的田埂,拿着手臂粗的棍棒,使出全身的力气打牛。
牛跑了,他还要追到500米外。
牛主人看得心惊胆战,打在牛身上,痛在主人心里。
白大爷的菜地,他的田地。全村人都看着,一旦发现有牲口,在白大爷发现之前,赶紧驱逐。
本来,白大爷有一头年轻力壮的公牛。
这头牛很有脾气,一天至少跑三座山。
全村的牛都安静地啃草,它不,它就是要跑。
白大爷天天在山坡上,树林里,到处找他的牛。
找到了,狠狠地打它。
第二天,牛继续满山跑,他继续面红耳赤,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追。
后来,白大爷受不了。
不找牛,便宜捡到牛的人,他舍不得。
继续放牛,他要累死在山路上了。
他把牛卖了,从此村里的牛瑟瑟发抖。
白大爷有四个儿子。
老大住在镇上,开了小餐馆。
老二租了一个门面,卖摩托车。
老三,常年在边境种香蕉。
老四,教了10年书后,进了教育局。
可惜好景不长,他因为挪用公款搞投资,资金断裂,巨大亏空补不上了。
他上了报纸,一时成了本地互联网热搜话题,全省通报。
他被革了公职,还要赔200万元。
白大爷污言秽语的骂儿子们不孝顺。
他的儿子们咬牙切齿地想把他活埋。
老三的媳妇是对面村子的,娘家亲戚一个电话立马来了。
经过几轮的较量,白大爷败下阵。
为了老母亲,老三把房子盖在老房子旁边。媳妇守家,照顾母亲。
白大爷要是躺路边了,也好有人收尸。
白大爷的底牌是老婆子,他心里清楚,老婆子不在他身边,他的儿子们就不会管他了。
他像救命稻草一般控制着老婆子。
他在小辈面前,大言不惭地说,他天天晚上干老婆,不让她休息。
70岁的白大妈,神情疲倦,时常发呆,时不时诅咒白大爷。
三儿媳妇看不下去,拿着棍棒锤门。
白大爷就穿着内裤站在大门外,大声骂个不停。
有时,他直接脱光,在村里走来走去。
看见小女孩,他走过去,问她们要不要看?
白大爷像随时会爆炸的炸弹,揪着村里人的心脏。
小女孩出门,大人先去看看白大爷有没有发疯。
三儿媳妇随时拿着菜刀威胁白大爷,明令禁止他进到家里。
他总是污言秽语的骂三岁的小孙女,还引诱她看男人的身体。
白大爷一直很骄傲,走到哪都炫耀,他的四个儿子都是人物。
即便小儿子被革了职,背着巨额赔款。
他依然夸大其词的炫耀,把小儿子的过错强加在儿媳妇身上。
小儿媳妇气地丢下1岁的孩子跑了。
自从白大爷疯了一样折腾儿女,折腾村里的人。
所有人都鄙视白大爷。
“爸,你看看白大爷,你要是变成这样,我就把你送到山上,给你搭个帐篷,或者找个山洞。”
“情况好点的呢,把你送到养老院,费用你不用操心。不过我们不会去看你,你也不能回来。”
“总之,老人要有老人样,活着给孩子丢脸,就不配安享晚年。”
我爸静静地听着。
这几年,他也觉得养大了三个孩子,可以要求回报了,准备饭来张口,衣来伸手的养老了。
我爸谁都不怕,只怕我。
只有我说的,他才会听进去。
老人无德,大部分是孩子纵容的。
孩子不准,老人怕没人养老,也不敢花样作死。
白大爷死了,白大妈渐渐胖起来,气色红润。
只要她好好地活着,她不愁吃穿,不愁没人孝顺。
白家的儿子们,慢慢地回到老房子陪老母亲。
有些人,死了轻如鸿毛。
有些人死了,依然像茅坑里硬石头,活在人心里好多年。
白大爷的疯狂,抑制了方圆十几个村的老人,他们不敢倚老卖老,全都规规矩矩的。
他们干不动农活了,就积极的侍弄菜地。
他们低眉顺眼地看着孩子的脸色,讨好孩子。
人老了,变得畏手畏脚,害怕没人养老,害怕灵堂没人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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